一般路过洗衣机(放屁股就拉黑)

请不要放屁股,见者拉黑

淑女(上)

       徵咪在宫门大战时被点竹掳走,角子哥发大疯。

  徵咪在外流落后回到宫门,上官浅无了,角子哥疯了,还被告知自己即将与角子哥成婚,最重要的是大家居然都没有任何异议。

  徵咪:我一定是回了一个假的宫门。

  

  (一)

  “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宫门外的夜色一向比寻常地界要沉,夜晚谷中深林的瘴气如云似雾,柔缓地飘荡在城门外的道路上,看不清来路与去处。夜雾浓重,城门外的哨卫眺目远望,深深的墨色中突然闯入一点红色的踪影,马蹄声如奔雷一般向城门疾驰而来。哨卫点起望楼的灯火,长哨破空,相连的哨所一盏接一盏点起传讯的红灯,一路传递至几里外的城门。

  “敌袭——”

  侍卫上下跑动,一把把拿起刚上油的弓箭,火油从坛瓮中倾倒而出,火器填上硝石桐油,哨所的守卫手持盾牌自望楼下严阵以待。一道黑影破开云絮般的雾气,那是一匹黑鬃马,见到火光也没有丝毫胆怯,反而越加疾迅,须臾间如闪电靠近了集结的侍卫。

  “慢着!”望楼上的侍卫头领正是金复,他身后的守卫已经张开弓箭朝着楼下,弓弦绷得极紧,只要一道指令就能万箭齐发。他扒住望楼的栏杆探出身子,马背上伏着的的人一身血红泥污,发上的银铃闪着微弱的光亮:“不许放箭,将马拦下!不要惊到马匹,让它停下来即可!”

  楼前的侍卫对这命令摸不着头脑,马儿眼看就要冲入人群,前蹄扬起,手持盾牌的守卫扛下了这极重的一踏,精铁制的盾面霎时被踩得凹陷下去。黑鬃马奔袭了几天几夜,见突围无望便开始焦躁地打转响鼻,它背上驮着的意识全无的人眼看就要滑下马背被马蹄践踏。金复着了急,抢过旁边守卫箭筒里的箭,用足内劲向下掷去,破空之声尖啸着向那匹黑鬃马冲去,正刺入它的前蹄,迫着它跪了下来,它背上的人也顺势滑落,倒在地上似泥淖脱身。

  “徵公子归谷,打开城门!”

  金复将一身污红的宫远徵抱上马背,扬鞭向前驶去,身前响箭发出的方向一片灯火通明,关卡大开。宫门从不在入夜之后打开的城门由几十个侍卫合力拉动机扩,轰隆隆的巨大响声像某种巨兽踩踏而下的闷响,高可百丈的城门被缓缓拉开,金复冲入尘土飞扬的漆黑缝隙,头顶信鹰长啸一声,飞向山顶寂静昏黯的角宫。

  角宫的侍卫尽数出动,暗沉的角宫顷刻便点起明火烛灯,金复循着灯火的余芒向角宫的方向奔去,路上颠簸,宫远徵被他放在身前紧紧锢住,垂下的头在驱马越上长阶时一点一点,头上簇新的铃铛发出一连清泠泠的响声,却只让金复更加心焦如焚。

  方才他把宫远徵从地上抱起来时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和脉搏,宫远徵的脉息已经十分微薄,像将断未断的丝线。自一年前宫远徵被无锋之人掳走,宫尚角倾尽宫门之力也未能找到他的踪迹,绿,黄,甚至红玉侍卫都被派出宫门执行搜寻任务,皆是一无所获。宫尚角的脾性一日胜过一日的暴戾,顶撞执刃,忤逆长老都是常事,角宫的权势和威望像一只在江湖上越伸越长的手,背后牵连的却是宫尚角一日更比一日脆弱的精神。这一年以来整个宫门都被无言的威压和震慑所揉捏,每个人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头顶属于猛兽的爪牙日以继夜地在嘶吼咆哮,他们只能闭耳塞听,假装宫门还似从前平和宁静。

  来不及知会宫尚角,金复调转马头向医馆疾驰,山上角宫的侍卫将消息呈递给殿前的宫尚角,他站在角宫的山头像一棵枯朽的老松,手中写着“徵公子归谷”的桑纸在颤抖的指腹下开裂结霜。山下金复的马如同流星向医馆的方向腾翼,宫尚角捏紧手中的桑纸,喉中干涩煎枯,五脏像被放入火中炙烤,世间五味在他胸口翻腾作响,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声轰鸣,眼眶漫上细密的血红。

  金复行至医馆,发现宫尚角已经等在大开的门口,见他到来即刻上前,将宫远徵从马上抱下来后立刻匆匆踏入医馆。医侍指挥着他将宫远徵放在备好的榻上,年纪最长的医官隔着白纱为宫远徵诊脉,脉象很弱,但并不是重伤之相,只是气虚力竭,养一养就能回来。宫远徵身上的血色和泥污俱已干涸,削瘦的四肢有些青紫的淤痕和刀伤,颊边被划出几道细小的血痕,已经结了痂。宫尚角握着他紧紧攥住的手,在外风吹日晒昼夜奔逃,宫远徵掌面的肌肤多出几道浅白的疤痕,摸着比以前粗糙了一些,他伸手抚上宫远徵消瘦的面容,凸出的骨骼吻上他的掌心,他只用一只手掌就能包住宫远徵毫无血色的脸。

  远徵,哥哥的宝贝,唯一的宝贝,被偷走的宝贝,终于回来了。

  宫尚角眼中酸热,几乎要在医侍面前落下泪来。

  一年,足以让他被惊惧和忧虑扭曲成违罔礼法的模样。宫子羽因云为衫失踪一事日夜忧心,与他在人员遣派上多有争执。“宫门但凡能用的侍卫都被你尽数派出去了,金繁也是,后山长老的黄玉侍也是,我堂堂执刃要寻执刃夫人都腾不出人手!”

  “云为衫自会回来,但那也是在远徵回来之后。”

  宫尚角神色平稳,冷峻的气度像昆山之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山岩。宫子羽大骇,几乎要站不住脚跌倒在地。他几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从前那个一向以宫门为重的宫尚角,可他的面容,声音,此时俯投下来的平静眼神都告诉他,这就是宫尚角,如假包换,毋庸置疑。宫远徵失踪已有半年,宫门的探子如四藏的蜉蝣纷纷游进日光,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但就算如此也没能找到宫远徵的半点痕迹。宫尚角的忍耐如同一层盛着重物的薄冰,其上的裂痕早已深阔到众人皆知,若有一日有关于宫远徵的坏消息传来,天塌地陷也不过已矣。

  “阿云她.....”宫子羽颤着声音,额上的薄汗一层一层冒出来;“她也是受无锋胁迫......我自会将宫门得力的侍卫都派出去寻找远徵弟弟,只要阿云能够平安,宫门势力听凭尚角哥哥差遣。”他没想到失踪的云为衫竟是被宫尚角捏在了手里,先前他与宫尚角多番争吵宫尚角也没有理会,如今骤然撕破脸,只怕是宫尚角被宫远徵的失踪折磨日久,耐心已经行将告罄。上官浅的例子在前,他实在是不敢用自己和宫尚角微薄到足以不计的兄弟情谊去赌阿云的安危。

  上月宫尚角以商宫的经费开销做胁迫,将金繁遣去了蜀中一带寻找宫远徵,传来的消息称不上乐观。活人易找,死人难寻,若是宫门的侍卫某日将宫远徵的遗骨寻了回来,宫尚角定会将云为衫杀了为宫远徵添一个陪葬。宫子羽回忆起宫远徵失踪的当日,只觉冷汗涔涔从背上流出。

  无锋攻入宫门的那一天,似乎连天都被无垠的血色所染红,烂漫的晚霞如火似血,将角宫阶下的水道照成艳红。宫子羽带着侍卫匆匆赶到,迈上角宫血河流淌的石阶,前殿的木廊下,宫尚角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寒衣客的刀刃散落在他身边,宫远徵不知所踪。

  宫尚角被救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要爬起来去调集人手,月长老想把他按下,反被他拂袖甩开。大战初殆,宫门上下死伤惨重,正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宫尚角于这个时候大肆搜捕无锋无异于倒行逆施。宫子羽理解他寻找宫远徵的心有多迫切,踌躇了片刻后还是走到宫尚角面前,伤重初愈的男人面前被空出一道隔离的地带,像围捕猛兽时留出的安全距离。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靠近他,苦寒三川经因宫尚角内力翻涌而飘忽起伏,殿中的横梁和石砖悄然爬上一层薄霜。

  “尚角哥......”宫子羽倏而哽住,宫尚角本垂着头,随着他的声音而抬起来的是一双猩红的眼睛,水光覆泽,张裂的血丝纷纷爬上眼白,鼓胀的眼珠似乎下一刻就会爆裂溢血,流下血作的眼泪。

  “你们不愿意寻找远徵,无非因为他与你们并不亲近。刀若不砍到自己身上,人便不会觉得痛。”宫尚角环视四周,被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低头转目,无人敢与他对视。“今日我宫尚角在此直言,若倾尽宫门之力也无法找到远徵,便是宫门的无能。这执刃之位,不如换一个人来坐!”

  “尚角!”仅存的花长老怒喝出声:“你平日里最注重礼法秩序,整个宫门都在你的庇护下得以安存,江湖也因此尊重你,敬畏宫门。现在你要为了远徵毁了这一切,让宫门败落吗?”

  宫尚角直视他怒气上涌的眼睛,忽然大笑出声。

  远徵,幸好你并不在此处,否则你一定会伤心的。哥哥将你留在这里,原是不想让你受风雨摧折,可他们竟连一片檐瓦也不愿施舍。

  “宫门若没有远徵,与我而言便与天下任何地方无异,覆灭败落亦如寻常。”想到那个曾从宫门长阶上向他跑来的孩子,想起他身上的苦香,宫尚角的眉目忽而又舒展下来,柔软的爱怜和缱绻又使他的声音放轻,像在哄自己怀抱中万千怜惜的幼子:“可是远徵喜欢这里,将这里当作家,我便会倾尽全力守护这个地方,让远徵来去随心。”

  昔日母亲和弟弟的惨状犹在眼前,宫尚角的声音再度带着凛然的血气:“还望长老和执刃能体谅尚角的一片苦心。”

  宫子羽被他疯癫发狂的模样吓住,只能愣愣地点头,不敢说一句违逆宫尚角的话。从那以后,他虽为执刃,但权柄大半由宫尚角接过,宫门势力向外扩张,吞并了不少门派,也灭了不少门派,与无锋勾结的家族皆在搜寻无果后被血洗,全族皆诛。唯一留有遗脉的是大赋城上官一族,家族曾在无锋逃窜至此时暂作收留。家主受了宫门酷刑,终于吐露出一些线索。点竹和其他的一些魑魅曾带着一个年纪很小的男子在上官府中住过一夜,那个少年生得貌若好女,身形削瘦,头上坠满了银铃,他们一行人休整一夜后便向西南去了。宫尚角丢开空了的酒碗,面色覆满寒霜:“那个少年当时还醒着吗。”

  上官家主摇摇头,他的嘴里全是血腥味,浑身的剧痛辣刺得声息微弱:“点竹将那个少年用锁链锁住了双手,从来到走都没有见过他睁眼。”

  宫尚角轻笑一声,在阴寒死寂的地牢里如鬼魅呼气,直让上官家主汗毛倒竖。

  “你倒是不如你那个假的女儿中用。她挨过了宫门三十九种酷刑,毒酒喝了十几杯,最后断气的时候还在咒骂点竹。”

  至于她的寒鸦,为保全她早死在了宫门的刑架上。宫尚角将他的尸体挂在上官浅的面前,那个好似坚不可摧的女人一下就失了血色,挣动时手上的锁链哗哗作响,嗓音尖锐嘶哑似扯烂的布匹:“宫尚角你这个疯子!疯子!宫远徵还活着!还活着你听到了吗!点竹不会舍得杀他的!”

  “是啊。”宫尚角语气迷幽,低垂的眼睫落出一片阴影:“点竹不会舍得杀他的。”

  他好似在安慰自己,为自己织就一个柔软的谎言。可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已经是如履薄冰,心智似悬在崖上的孤松,仅靠一根虚无缥缈的细线系着将倾的危厦。

  上官浅早在被他抓回的时候便知九死一生,可如今寒鸦柒身死,一直支撑着她的一点念想随风扑灭,她早已受不住这无尽的难折了。“宫尚角,你罔顾人伦,爱上了自己的弟弟,就是把他找回来又如何?他只会觉得你恶心!亲手将自己养大的哥哥居然对自己存了这种见不得光的觊觎,你就没想过他会如何看你,天下人会如何看你们吗?”

  宫尚角转过身,脚步微顿,一双冷厉的下三白直直地盯着这个血迹斑斑的女人,她面容纸白枯瘦,浑身都是受过酷刑又愈合的疤痕,地牢里的浮尘纷纷扬扬,她娇美的容貌似干瘪的蛾虫翅羽,灰败难言。上官浅朝他吐出一口血,嘴角的糜烂被血沫重覆,宫尚角拿出帕子,在她怨毒的目光中为她拭净流淌的血丝,任由自己颊上的血沫缕缕而下。

  “将远徵接回来后,旧尘山谷会举行历年来最盛大的婚礼,没有人会说一句闲言碎语。到时我会为你斟一杯薄酒,感谢你的推波助澜。”

  他将帕子随手丢到地上,笑容轻浅:“若没有上官姑娘,我一辈子也不会舍得让远徵嫁与我。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

  上官浅厉声尖啸:“宫尚角!你禽兽不如!诱骗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真是恶心!”宫尚角敛去笑容,轻声道:“上官姑娘,我知道你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可我无意如此,若明日之前你还不能说出无锋打算将远徵带去何处,徵宫的毒酒还有很多。”

  他抬步走过长长的廊道,身后上官浅撕心裂肺的叫喊似旧日鬼呼,掠过他的耳后。他的目光自廊道一一扫过,地牢之中还关着很多魑和魅,但她们都不如上官浅有价值。作为潜入宫门的魅,她所知道的情报比她们多得多。宫尚角停下脚步,回身望一眼远处模糊的刑室,另一个潜入宫门执行细作任务的女子浮入他的脑海。

  云为衫。

  他匆匆迈上台阶,黑色的披风似鹰鹫展翼,覆盖住地牢里层叠不断的尖声惨叫。

  用血堆出来的情报在宣纸上逶迤拖行,自旧尘山谷往南,途中会经过许多港口边城,宫尚角手执朱笔,一条殷红的道路自地图上的弯曲波折直直显出。点竹是打算将远徵带去西蜀,还是南诏?他手中的朱笔因停笔太久而聚墨成滴,一滴血迹一样的朱砂滴到地图上,似一个不祥的预兆。

  宫尚角的心似被一只大手揉捏住,他已经连续几旬只睡两三个时辰了,眼下的青黑和疲态明显得让宫子羽都来扭捏地关怀他。他端过案上的冷茶,入口苦涩的滋味全然不似宫远徵为他调配的药茶,他的指腹搽过那片晕开的血迹,温热的水滴自地图上空坠下,一滴一滴,将暗沉的血色冲淡成粉嫩的嫣红。宫尚角撑住桌案,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撕裂着要伸出喉舌,摧焚五脏的剧痛逼着他张开口舌,他低下头忍耐着烧心灼喉的哀恸,在寂寂无声的殿中,野兽被拔出心脉脏腑的痛号被埋在无尽的纸文中,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远徵,好孩子,哥哥的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宫尚角捧住弟弟的脸,泪滴漫入血泥飞溅的布衣,他将脸颊贴近弟弟冰凉的颊边,皮肉之下跃动的拳拳生机让他本已破烂裂散的心一针一线地被缝起,如失幼的野兽再度找到自己藏于腹下视若珍宝的幼儿。

  一应事务都已经完备,等远徵醒来之后,再过几日他们就举行婚礼。

  宫尚角握住弟弟伤痕累累的手,怀着渺远甜蜜的期望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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